第233章 噩耗

陆双自然也没有想到，多年后的吴晓晓，在正式成为了一名儿科医生之后，办事会如此的雷厉风行。
  她下午离开了海边别墅，到了晚上便打来了电话。
  陆双在听到吴晓晓声音的时候，心里便是一震。
  那个素来欢脱的丫头，此刻的声音异常低沉，带着几丝欲言又止。
  “那个……”
  凡是用这两个字开头的，情况永远都不会很好。
  这大概是国内医生们通用的口头禅，用于调整心情以及组织辞藻的。
  虽然陆双已经脱离了用中文工作超过四年，但四年前的底子在，她一下子便明白了吴晓晓要说什么。
  “告诉我个邮箱，我把检测报告发给你，你自己看？”
  吴晓晓轻声反问，而陆双却已然没有那么多耐性等到亲眼去看检测报告了。
  “直接告诉我结果吧。”
  “结果就是……像你想的那样，她现在的症状，确实是药物中毒后进行强烈解毒的后遗症，只不过……除此之外，应该还有其他的后遗症或是并发症，仅是现在还没有表现出来而已。”
  陆双能够听到吴晓晓在翻动着手中的纸页，声音有些清冽。
  “除了嗜睡，还有别的症状吗？比如发烧，咳嗽或者流鼻血？”
  “目前没有。”
  陆双淡淡的回答，这两天来，她基本上都会陪在程耀灵身边，若是她发烧咳嗽或者流鼻血，她会在第一时间知道的。
  只不过有一点陆双搞不明白。
  被陈林深保护得这么好的程耀灵，为什么会药物中毒？她知道这事情是陈林深父亲所为，但途径是什么呢？深园已经是个防御性很严谨的地方了。
  想到这里，陆双揉了揉自己的长发，继续问，“能查到是什么药物吗？”
  “可以检测到她体内的部分残留物，但肯定不是全部毒素……看检测报告的话，是没办法确定是何种药物中毒的。”
  吴晓晓的理解只能到这里，毕竟她在医学方面的造诣还达不到登峰造极，至于其他的内容，还有没有突破，只能让陆双自己看过检测报告之后，继续分析了。
  吴晓晓还要上班，没有时间和陆双说太多的话。
  两个人草草说了程耀灵的病情后便挂了电话……陆双立刻偷偷摸摸跑到韩乾的书房，打开了电脑……
  这个海边别墅的网络被韩总断了大半，唯一能有网络收发邮件的，便只有他的书房，而唯二有电脑的地方，一个是韩总的书房，一个是他常常和叶秋看视频会议的房间。
  这书房没有上锁，陆双便这么漫不经心的推门而入了。
  只不过一进门，又总觉得惴惴不安，毕竟墙上那张她和韩乾的结婚照壁画明晃晃的，她总觉得浑身上下汗毛直立，就像那个男人在瞪着她一般。
  陆双坐到了那个男人的大班椅上，虽然无意刺探什么，却还是暗搓搓的打开了他的电脑。
  西方思想的教化告诉陆双，现在这个时代，随便翻一个人的电脑，就像若干年前虽然翻一个人的日记本一样……都属于窥探别人隐私的行为，非常可耻的那种。
  老一辈的人每天都会写日记，而现代人每天都会用电脑。
  而想要刺破一个人的秘密，翻他的电脑就对了。
  陆双带着几丝歉疚、几丝期待的伸出了手，将电脑戳开。
  后面就是满怀期待等待开机密码页面跳出来了……
  然而奇怪的是，韩乾的电脑压根没有开机密码。
  这个年头，连小猴子常用的平板电脑都有密码了，韩乾的电脑竟然没有密码？
  陆双很震惊，忽然觉得眼前这台电脑像极了洪水猛兽，带着陷阱。
  电脑开机的过程很顺畅，而后便显示了桌面。
  只不过……这桌面干净的厉害，什么都没有。
  额……韩乾这是，什么套路？
  陆双更加不解了。
  但不解很快被她自己的理智融化，登录了邮箱，开始认认真真去读吴晓晓发过来的检测报告。
  她选了几项非常规化验让吴晓晓帮忙去做，化验结果尽是数据和图表，几乎没有文字。
  而通过这些数据以及阴阳性，陆双似乎读到了某些奇怪的东西。
  通过一个正常人的逻辑思维能力，一个医生的医学知识，再结合韩乾曾经告诉过她陈家父母以及陈林深的事情……
  陆双大抵能够猜到为何程耀灵会嗜睡了。
  看她血液中的毒性指数，陆双大概能推测到程耀灵中毒的时间，应该是一年前。
  一年前的某段时间，她命悬一线。
  而那次抢救之后，用了大量解毒的药剂，导致她的身体外强中干，看起来像好人一样，可实际上对于每个脏器的损害都是很大的。
  她现在的后遗症嗜睡，便是身体机能损害的缘故。
  而她体内依旧积存的毒素，还没有全部清除……
  如此判断，她中毒的主要毒素，全部提取于中草药，而非化学合成药剂。
  陆双在韩总的桌子上随手抽了张纸以及一支笔，将自己有怀疑的药材刷刷刷的写在上面。
  她的思维很快，笔速也很快，就像很多年前，在写数学题。
  只不过写来写去，都是死路一条，她的解法没错，但……无论如何都解不出最终的答案。
  陆双抓了抓头发，索性有抽出了几张纸，继续根据那些数据猜测程耀灵中毒药物的配比。
  一个理科生的执着，便是在算不出答案的时候，无法停笔。
  手中的纸一页页多了起来，陆双的猜测也越来越靠近答案，但却始终只差了一步。
  而且是最关键的一步。
  烦躁不堪，陆双索性扔掉了笔，将头发一股脑的揪了起来。
  程耀灵中毒的始作俑者，是陈林深的父亲。
  这是韩乾告诉过她的内容，当时程耀灵确实命悬一线。
  但她不知道的是……程耀灵这毒不过只是表面解了，可内里却依旧藏着余毒。
  陆双从未见过陈老爷子，却也知道他是个心思深沉的主儿。
  在下毒的时候，一定带着必须要弄死程耀灵的心……否则也不会在一年之后，依然有这么强劲的效果。
  都说最毒不过妇人心，如此看来，这男人恶毒起来当真不比女人差。
  程耀灵不过只是一个女孩子，生不出孩子来就犯了死罪吗？
  越想越生气，陆双抓着自己头发的手劲儿也越来越大！最后索性将脑袋磕在了桌子上，烦躁的左摇右晃。
  她必须要帮程耀灵想到清除余毒，解除并发症的办法，这些毒素已经在她的体内存在太久了。
  晚一天，就会多一些危险。
  而现在程耀灵只是嗜睡，后面她或许还会发烧，若是有一天她开始流鼻血……就真的回天乏术了，在那个时候，她的身体大抵是被透支的非常厉害了。
  陆双将手中的检测报告转发了一份给陆栖迟，又将自己的猜想敲进了邮件里。
  如果说她的能力到此为止的话，那么最后一步……还可以让陆教授试一试。
  只不过没想到的是，这邮件发了过去不过几秒钟的功夫，韩乾这房间中的座机电话便响了起来。
  接还是不接？
  这是个问题。
  深夜打过来的电话……总会让人惴惴不安，更何况打的还是韩乾这海边别墅的座机电话。
  陆双拧了拧眉心，却还是硬着头皮将听筒拿了起来。
  “陆双，是我。”
  耳边传来的是陆栖迟的声音。
  对于这个男人会知道海边别墅座机电话的事情，陆双从不觉得讶异，毕竟……他一回国，又出了和韩坤的那档子事情之后，她便料到韩乾会联络陆栖迟，会过问她回国的原因。
  “收到邮件了？”陆双淡淡问道。
  “收到了。”陆教授的声音也难得严肃，带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冷意。
  顿了顿，他继续说道，“是这样，淼淼的情况……不太好，我觉得你有必要回墨尔本了。”
  久久的，陆双没有说一句话。
  只是握着听筒，呆愣愣的注视着自己眼前刚刚写过的那些纸张。
  她的大脑一面空白，但她的思绪又仿佛可以理解一切。
  “现在陆淼……在哪里？”
  “已经送来医院了。其实前几天……她的情况便急速恶化了，几乎吃不下去东西，只能靠输液维持，芊芊叫她，也不怎么清醒。这两天……情况更加难捱了，我猜，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情，你抓紧买机票回来。”
  陆双长长的呼了口气，眼眶酸涩的瞬间，眼泪便滚了下来。
  “还有，如果韩乾可以和你一起回来的话……就带他一起回来。淼淼若是不在了，陆芊希这三个字，是不是也该改改了？还有你，陆双，借着这个机会，和孩子坦白吧……”
  陆栖迟的话音落，耳边久久徘徊的，都是陆双一长一短的呼吸声。
  最后的最后，默默叹了句，“让我想想。”
  电话挂掉，陆双却依旧没有缓过神来。
  她以为可以平静看待的生死，似乎真的没有那么简单。
  好像这几年来，她再没听到过什么好消息了。死亡，亲人的离开，好像一直伴随在她的左右……近在咫尺。